随着生成式人工智能（GenAI）在全球范围内的广泛应用，高等教育领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。如何重新思考“原创”的定义，以及高等教育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应如何调整角色和目的，成为教育界乃至全社会关注的焦点。香港教育大学教育政策与领导学系助理教授骆嘉惠，通过实证研究深入剖析了这些问题，为高等教育的变革提供了极具价值的思路。
在当前高等教育政策话语中，GenAI常被视为威胁学生功课原创性的因素。许多大学要求学生提交“AI使用声明”，旨在区分学生原创与AI生成内容。然而，在知识生产协作化、分布化和人工智能介导化的趋势下，传统对原创性工作的定义受到了冲击。在对20所全球顶尖大学GenAI政策的综述研究中发现，现有政策多将原创性工作等同于学生独立完成且无AI辅助的成果，并且主要从防止作弊和学术不端角度来界定，这种定义可能并不利于未来人才培养。
从学生的角度来看，这种对原创性的狭隘理解导致了诸多负面效应。在文章中的纵向研究中，学生们表示担心使用GenAI会被老师认为不够独立、能力欠佳，甚至遭受“AI羞辱”。这种担忧使得许多学生拒绝使用GenAI，阻碍了他们探索新的学习和创作方式。而在未来社会，AI将深度融入生活和工作，限制学生合理利用AI显然不利于他们的发展。
事实上，GenAI技术的兴起使原创性工作的创作过程更加复杂。学者艾斯纳和文西努斯曾指出，全然原创之物并不存在，人类创作本就是基于已有知识成果的再利用。如今，GenAI进一步模糊了原创的边界，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的萨拉·伊顿教授提出的“后剽窃时代”概念，就强调了人类与AI混合写作将成为常态，明确区分人类和AI的产出变得十分困难。
面对这些变化，高等教育需要重新审视自身的角色和目的，文章从原创性的视角提出了四点建议：
一是公开审视传统价值导向下对原创性的定义与“AI羞辱”心态。高等教育政策制定者应修订相关政策话语，在学科课程中加入对原创性的探讨，并组织多方参与的研讨活动，改变人们的固有观念。
二是从协作化、情景化的角度重新构建原创性概念。认识到人类与AI在知识生产中的多元协作方式，制定灵活包容的评估标准，根据学科背景和学习目标评估原创性。
三是将原创性的核心导向从聚焦监督惩罚转向支持学生发展。高校应转变思维，为学生提供创作支持和指导，帮助学生了解使用AI的合理范畴和道德伦理问题。
四是重新思考评估方式，为学生开拓创造多元原创性工作的渠道。改变单一依赖论文的考评形式，运用多项评估任务，使评估更贴合学生未来的职业需求。
在GenAI时代，高等教育正站在变革的十字路口。这一研究为高等教育界敲响了警钟，也提供了行动指南。各高校和教育机构需要积极响应，调整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，引导学生正确认识和利用GenAI，培养适应时代发展的创新人才，让高等教育在这场科技浪潮中焕发出新的活力，为学生的未来发展奠定坚实基础。
摘编自《清华大学教育研究》2025年第1期